子翼闻言陷入默然,我抬起头,却惊见不知何时到达我的宿舍此时正斜靠在门墙边的你,你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我不知道。只知道四目交接中,七海连天已经干涸枯竭,荒洪万里也已分崩离析,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眸中见到翻腾滚动的悲哀歉疚以及终于云开雾散的欢喜。
三
(那些厚重的华光中间,谁路过了我的眼睛?)
我们就那样在一起了,子翼潇洒退出了这场三人行,尽管眉宇间有郁色,但依旧笑着祝福我,他说,尔漩,如果念玺敢欺负你,我就算从半个地球绕回来,也不会放过他。在送他上火车的月台上,他对我说:等我回到d市,我们就在电话里假装大吵一场,然后我就对外宣布我们分手了,再等三月半载的,风声一过,你和念玺再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这个永远都温言谦和的男子,即便在这场角逐里受伤最深的明明是他,也依然毫无怨怼心不遗力地为旁人收拾残局。如果我没有遇到你,也许真的会跟他执手一生,只因为那样的温柔稳妥。可感情是这样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在遇见你之前,聂尔漩是一个从不冒险,从不失礼,从未喝醉,从未试过孤注一掷,不相信任何犹豫,没有想要过任何东西的固执小孩,而遇到你之后,以上种种,全各一尝了个遍。
季节随着时间入了冬,明明是植物萧条严寒逼人的晦暗辰光,记忆里却是一程蔷薇爬满墙的青光旖旎:每日清晨赖在被窝里接你的早安电话;工作间一个小小的闲暇脑袋里都堆满了你的笑颜;等待着你越过半个城市的距离来接我下班;安心地享受在公交车上,你小心翼翼的围护,然后再把手悄悄地伸到你的掌心里,相视一笑,心底美好错落无限年华。
记得那次公司着装要求上班必须穿高跟鞋,这可苦了我那只享受了平底鞋二十多年的脚丫。穿着深墨绿色三寸长的细根鞋,我们在时代广场的花岗岩石板上练习步姿。可惜鞋根太细了,我穿在脚上,只觉得下盘不稳整个一风中凌乱,连行走的路线都是抽象派的。你看着我的狼狈样子,摇头直叹息:
“我说,这个发明高跟鞋的一定是个女人。”
我抬头看你:“为什么?”
你看着我傻傻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因为可以谋杀比自己美的女人。”
直到现在,我都记得你那时的笑声,大声的,爽朗的,旁若无人,带着一点点的揶揄和满心怜惜,如同艳阳晴日里从翠绿山涧顺流而下的丁冬泉水。那段时光,该是你我记忆里最美好的片段吧。一个人的有生之年,到底能婉转出多少记忆呢?就像我能婉转的,也不过就是这些小点滴而已。
我从来都不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一种错误,但无可否认我们在一起这件事确实伤害到了旁人。不知道是谁先传播的,你和子翼的朋友圈里渐渐都知道了我们的事,于是谴责、唾弃、不屑、愤慨毫不留情地朝我们汹涌而来。尤其当听闻子翼放弃掉研究生即将升硕的学业,决意出国时,这些原先只掩藏在背后的非议流言一下子达到了颠峰。他们都认为,是我们的不顾一切,才让子翼荒废了学业,对国内家乡不再留恋。
那次你们高中的同学聚会,你协同我一块出席,从我们浦一入场,会场喧闹的人声有瞬间的停编者按一篇比较成熟的小说,无论从情节的设置,还是从小说的语言来看,都能看出到作者那不凡的文学功底。作品以“我”的口吻进行自述,将年青人的心理刻画得如此真切,小说通篇具有散文诗的味道,轻缓的句子,灵性的描述,共鸣的心声,都是如此地入人心脾。推出共赏!顿,我听到周围蚊呓般密集的窃窃私语声,他们看着我们的眼神让我瞬间就想起了水浒传里两个著名人物,西门庆和潘金莲。苍茫和惶恐,让我在那一瞬间就有落荒而逃的冲动,可是你牢牢篡紧我的手腕,因拉扯而窜上痛意。我看着你的眼神,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懦弱感到羞耻,是的,在这个时候,我们是彼此唯一能交付背脊的战友。
旁人都说,爱情不是一件艰难的事,但事实上那是因为他们都没有亲身经历,因此对于旁人的苦楚无法感同身受。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不是情敌,不是命运,而是所有挚友的道德底限,尽管事先有心理准备,可舆论的异常强大还超出了我们的所能想象。你一定不知道,在我去卫生间洗手时,你的那位头发挑染成深啡色,名叫薛棂雪的女同学把我困在角落,上上下下扫了几眼,而后满脸都是不加掩饰的不屑和嘲弄:
“你就是聂尔漩?”
“聂尔漩,我真佩服你呀!真想不通你们怎么还会有脸在这么多人的眼光下牵手拥抱亲亲我我,如果你们还有点良知,就该知道就要适可而止!我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地方值得子翼和念玺都对你割舍不下,但是我知道做人不能太自私!子翼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要这样背叛伤害他?你知不知道他们原先是多么要好的朋友?整整六年!你让他们整整六年的友情就这样毁于一旦!现在子翼被你们搞得伤透心,要出国了,你开心了?”
我紧抿着唇,强忍着不与她对恃,子翼要出国了?为什么?是因为我们吗?脑袋里乱成一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漠然激怒了她,她的嗓音陡然尖利,面孔朝我逼近,越发咄咄逼人:
“如果你也像我们这样见证他们这六年是怎么过来的,那么你会同我一样,对于破坏它的罪魁祸首无法释怀。聂尔漩,你听着,我们永远都不会接受你,永远都不承认你和念玺的关系!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这样不择手段得到的幸福,你在享受它的时候,会不会良心不安?!”
我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推开她:“说完了吗?你知道什么?我们和子翼之间的纠葛与你何干?我承认我自私,我辜负了子翼,可难道心里惦记着另外一个人还跟他在一起,对子翼而言,就不算辜负了?我不是诡辩我们有多无辜,可就算我们罪该万死,而你,又有什么权利来审判?”
说完那句话我看也不看她就转身走了,抬头挺胸的。可到了拐角的无人角落,突然失去周声力气般跌坐在地,心里痛得如同被一把刃口锋钝锈迹斑斑的刀一下一下来回地磨。我不能欺骗自己,骗自己她的话没有击中我的软肋,无论我们怎么宣扬爱情无罪,但终究还是无法否认,这样的幸福太过鲜血淋淋,它是浸泡在子翼的伤口上成长的,所以被谴责,就好似成了理所当然。
这个世界有太多不成文的规则,所有人都在冥冥中遵循它们,而我们没有,所以成了异类。
四
(一瞬间风起云涌,所有的过往前尘如期而至。)
我打电话给子翼,电话里我的声音呜呜哽咽,那样不合理的要求我都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我对他说:子翼,不要走。我知道我们亏欠你很多很多,但如果你在这个时候走,就等于是坐实了流言,别人都会以为你是受不了我们当初的伤害,所以才要离开这里的所以你能不能不走,起码不要在这个时候走”
子翼在电话那端顿了半响,哑然失笑,旋及一字一字很缓慢地对我说:
“尔漩,你这样的要求很残忍,”在我的赧涩里,他顿了顿,继续道:“当初你和念玺执意要在一起,我并没有阻挠你们。感情这东西最难把握,来了不要抗拒,去了也别强留,你和念玺如果真心喜欢,那么我也乐于成人之美。但愿意成全,不等于我可以容忍一次一次在所有人面前被揭伤疤。我也是个男人,我受不了每个人都对我报以同情眼光!我知道你们绝对有理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但用得着这样对着每个人都炫耀自己的胜利么?”
我听得懵了:“炫耀?什么炫耀?!”
“这要问念玺了,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每个人都要强调一边你们的感情状况。还嫌流言不够尘嚣日上么?!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样的结局,其实很大一部分是源自于你们的张扬?我在回d市之前,就有劝告过你,暂时先别把你们在一起的事公布于世,等到一年半载之后再曝光,因为时间间隔地长了,别人就猜不到我们分手的真正原因。而你们呢?你们倒好,我在这边辛苦瞒着,你们那边却迫不及待地公开!?”
“对不起”我泪凝于睫,可没等我开口,就被子翼打断了:“别说对不起,世间最难,难不过覆水尘收时光倒流。事已至此,我想大家再做什么弥补都是于事无补的,这个决定既然是你们当初自己决定的,那么随之而来的责任,你们也得一并承担。事实上,在下定决心之前,你们就该知道会有今日的后果了。我是没什么关系,倒是你,尔漩,念玺那人我了解,别看他外表成熟,跟人相处时总喜欢挑着大哥的角色,其实内里压根还是那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你们的前景不是我危言耸听,我只怕,你们会走得很艰难。”
子翼的叹息还萦绕在耳边,而我的心一寸寸陷入灰暗。他了解你如此之深,我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反驳他。
因为你确实就是那样一个崇尚感觉我行我素的人。
我曾疑惑于你为什么明知道该低调,却还是到处张扬我们的幸福片段?也曾不解于你明知道世俗的道德底限,却依旧不管不顾对所有能诉说的人都禀报了我们的故事发展史。你难道不知道,在你每一次对外诉说我们的幸福的时候,就等于是又一次把我们曝光在公众的批判眼光之下?
可我如此问你的时候,你非但不见愧疚,反而是理直气壮的:
“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对?我对全世界宣布说你是我女朋友,我爱我女朋友,这有什么不可以?我们做错了什么?除了子翼,我们是需要抱歉之外,此外我不觉得我们还有对不起别人什么,所以我也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还要收敛低调。”
我看着你略带着点洋洋自得的神情,心渐渐沉了下去,头一次觉得那摩挲了千万遍熟悉了千万遍的眉眼竟是如此陌生。
固然世间许多事分不出对错,对旁人的伤害总是在所难免,如同我们于子翼,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最起码的同理心会教我们学会内敛且放低姿态,把对旁人的伤害减至最低。为什么要低调?我不是说这个问题问得不对,而是我觉得,但凡一个处世观念成熟,心里除了自己,还装下了其他人,且懂编者按一篇比较成熟的小说,无论从情节的设置,还是从小说的语言来看,都能看出到作者那不凡的文学功底。作品以“我”的口吻进行自述,将年青人的心理刻画得如此真切,小说通篇具有散文诗的味道,轻缓的句子,灵性的描述,共鸣的心声,都是如此地入人心脾。推出共赏!得顾及他人自尊和感受的男子,他不会问这个问题。
那个晚上,我们在阳台坐了很久很久,谁也没说话,黑绒布似的天空下,城市灯火通明,与头顶闪烁的点点星辰交相辉映,我把头靠在你的肩膀上,时光如此安逸静好,月色如此清辉如许,事隔多年,再回忆起这一幕时,记忆里尽管潮湿,但仍有落花浅留的余香。
“尔漩,”黑暗中,你突然开口,语气涩然:“其实其实我也知道,如果要顾及到子翼,哪怕仅仅只是单纯为了我们的前景着想,对于外界,就应该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说。”
“那你为什么还是那么做了呢?”我抬起头来看你。
“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你把头略略低了下去,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见你此刻的神情:“在子翼言乐他们眼里,在我们的事发生之前,我可能一直是他们所认为的那个仗义又厚道的好兄弟。但我自己知道,他们觉得我‘好’,是因为我不懂得拒绝别人,生怕对别人说‘不’,所以总是有求必应,即便是违心的。”
“但你不觉得这样的讨好很累吗?我觉得,即使有的时候你拒绝他们某些无理的要求,他们也不会计较怪罪你的。”判断人在社交中的心理成熟度,是要看你能否对人自如地说‘不’的,能否主动地要求别人帮助自己,能否承受别人的拒绝,我握住你的手,竟发现你紧握成拳的掌心里泛着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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