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无际的平原,玉米、高粱、马铃薯,或挺胸、或低头,交替着向后飞驰。大地啊,故乡远了。
遥远的都城,汴梁、东都、古咸阳,或依然、或沧桑,无意着脚下流过。岁月呵,我们来了。
一、
北上复西行,日出日又沉。夜来得真快,疲倦的火车才把我拉到了秦岭。
窗外残着几点天光,参差错叠的山和影一片幢幢,只感觉它们又黑又大。
我知道山上应该还有入蜀的鸟道吧,小白却不知道山下还有入蜀的隧道。
翻开地图,才知道咔嚓声中竟是大散关地界了。
不由肃穆起来,很快疲塌下去,因什么也看不见。
车停了,夜静了,人睡了,雨来了,铁马秋风不在了。
忽记横戈盘马处,散关清渭应如故。可惜散关既败,渭水转浑。
老头子到死还在想这茬怎么就不如故呢?他是真的不明白。
微熏的黄灯,照着我还醒着,比他醒。但我的兵书在哪里?我的轻舟在哪里?
谁在假寐,谁在装醒,原来我已分辨不清。
夜却更深了,雨却更大了,风也来凑热闹,车安静地停在山中小站的屋檐下。
东风知我欲山行,吹断檐间积雨声。就伴着这声,我也睡了。
二、
欢迎的短信凌晨把我吵醒,真好,让我知道到了四川。
窗外依然无物可见,假想就是剑阁吧,多少风流就在这里进进出出。
而风流却萦回在天上的百步石阶,那里我也想去。
摸摸倒挂的枯松,听听啼月的子规。
可是车轮把我直接送了进来,远退的青山和风流,这么近,却触不到。
衣上也没有了征尘,远游亦不怎么销魂,这似乎是历史的车轮呀。
斜打的雨落在窗上,在如此静谧的夜里,显得铿然有声。
细雨骑驴入剑门,想到这,莫名地生起几分得意。
千年过去了,居然能遇到这景。
自以为比他要快活,老头子有知,恐怕要羡慕我吧。
可是风雨啊,莫要把这风流吹打去了。
它们还要等待下一个千年的造访。
广元、昭化、江油、德阳,一座座小城,闪着几点通宵的灯光,更加安祥。
美丽的天府之国,在你还在沉睡时,能否感觉一位过客悄悄地来了。
三、
锦官城刚被一场夜雨洗过,湿处虽不见红花重叠,仍能感受这个城市的兴奋。
几点雨于川中的久旱是无多少用处,但究竟还有几点雨,凉爽了许多。
锦江的水很小,在望江楼上眺望也无法想象出有来天地、流千古的气势。
登上最高层放纵眼力,当年女校书也许就这样看到了边头。
于是有了:平林云鸟八窗秋,壮压西川四十州。
竹篁深处,梧桐叶下,竟藏着有如此大气概的女人,我依然无法想象。
这定有什么原因,于是我踏着曾经的足迹,抖落故去的文字。
惊奇的发现,平静的叹息。
满门的枇杷何处寻找,浣笺的古井尘封已久,半江的明月无人拾去。
土坟上新一代的蒿棘也已三尺,这就是原因吗?
穿过时间的想象,海子说:没有人会见到那一次真正美丽的微笑。
但是他敢举手敲门,我,却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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