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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功夫猎场外围便扎满了密密麻麻的帐篷,皇室中人与官员分宿不同区域。皇帝的住处附近是一些高位妃嫔宿的房间,苍翊身为皇叔需得避嫌,他的住所便离帝王远了些,与各皇子比邻而居。住所近了,碰面也就难免了。

    尽管南宫若尘说过多次自己的身体已无大碍,苍翊仍是不放心,为掩人耳目让他作为近卫骑了一天的马,想着早些带他回房休息,却在房门外外遇到了两人此时最不愿见到的人。

    苍离一身暗黄色骑装站在翊王房间不远处,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苍翊看见他时他也正巧转头与苍翊的凤眸对上,整个人温文尔雅,面上的笑容挑不出一丝瑕疵,苍离就站在原地,对着苍翊所在的地方躬身行礼:“皇叔。”

    三人对面,暗潮涌动,苍翊强自压下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南宫若尘紧随其后,从始至终不曾看过苍离一眼。他早已不是前世那个满心只有复仇的落魄皇子,面对这个造成他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也能够淡然处之。

    苍离看着紧闭的房门,脸上的笑容收拢,又盯了半晌才折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虽说出门在外不如身在皇城那般安逸,作为皇室所居的室内生活所需的设备也是一应俱全的,苍离走进时,早有人候在了屋内,见苍离进来恭敬地行礼:“殿下。”

    苍离依旧面无表情,径直走到房中的太师椅上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方才问道:“翊王府内有何发现?”

    “翊王府内未发现任何可疑人物,属下怀疑翊王是将人藏在了别处或是带在了身边。”

    身边?苍离双眼微眯,想起了在房外遇见的那个近卫,自出城的那一刻他便注意到了那个长相清秀的少年,不是因为他出于常人的沉稳与冷静,而是苍离发现,翊王的注意力总是似有若无地集中在这个毫不起眼的近卫身上,动作很细微,若不是苍离一直注视着他,只怕也发现不了。

    但他不能确定,那人是否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据他得到的消息,南宫若尘是毁容之后逃离了春风楼,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容换面,而且南宫若尘身中蚀骨散,即使能逃离春风楼,也必然是筋脉寸断,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的。派出去的三十个人一人未归,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难不成当真是翊王的手笔?念及此,苍翊平静无波的脸也不由得沉重的起来。

    “让连爵来见我。”

    “是。”房中的人应声退了出去,磕上的房门遮去了苍离望向屋外的视线,宽敞的房中尽管点了烛灯也依旧显得有些昏暗,苍离阴晴不定的脸色在昏暗的烛光映衬下显得越发地瘆人。

    房门再次被打开,却没有了光亮从门外透进来,想来外面的天色该是暗了,苍离听着脚步声渐近却没有抬头,他此时的心里盘杂了太多的疑问,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他,突然发现所有的事都脱离了原来的轨道,他费心经营多年,是绝不允许有任何的变数出现的。

    走进来的人双鬓斑白,正是那日出现在三皇子府的中年人,封闭的房内气氛有些凝重,他却毫不在意,淡定走到苍离身旁:“殿下有何吩咐?”

    苍离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手中已经完全冷却的茶盏放置在桌上,“让玲珑做好准备,本殿需要确认一件事。”

    连爵闻言皱眉,有些不赞同:“现在就行动是否早了些,殿下可想清楚了,此事一旦暴露……老奴一直不明白,若早知如此,殿下当初何不直接杀了他,又何须费那般周折?”

    “杀了他?哼……”苍离一声冷哼,他何尝不想杀了他,想起那人曾经说过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甚至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却没有多做解释,朝连爵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做好你该做的事。”

    连爵欲言又止,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退了出去,房中又静了下来,苍离伸手揉了揉疼痛的额角,再抬头又恢复了往日风度翩翩温润儒雅的三皇子殿下。

    一场秋猎危机暗伏,本也是苍翊意料之中的,此时不远处的翊王房中,气氛有些微妙。

    ☆、别扭

    从进入房间那一刻开始,苍翊的视线便如钩般紧锁在南宫若尘脸上,神色紧张,想问些什么又不敢问。

    前世伤好后初遇苍离是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便轻易撕碎了他刻意伪装的所有假象,那一刻他喷涌而出的情绪,苍翊至今记忆犹新,面具遮掩下的眼瞳中充满了愤恨与恐惧,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更让苍翊意外的是,他回过神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上前寻仇而是逃避,那是苍翊第一次见他如此地软弱,如此地失态,如此地令人心疼……

    而今日南宫若尘遇到苍离时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异常地平静,甚至平静地有些可怕,仿佛那就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若苍离在场时是因为以防暴露而硬撑着,现今进了房内他却依旧淡然自若,这般的他给苍翊的不是安心而是担心。

    身旁的视线太过明显,南宫若尘便是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

    他并非是真的毫不在意,只是经历了那么多,他早已看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虽不能将发生过的事情抹除,却能将一切渐渐淡化。

    曾经的他不肯放下心中的执念,而这份执念却随着岁月流逝悄然变质,心存这份执念他还能告诉自己,他留在离洛国是为了复仇,若放下执念,他以何缘由继续留在王府,以苍翊的情感?他赌不起。

    苍翊眼中的的担忧他看的明白,但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明说的,转头对上苍翊的凤眸,面色坦然道:“可到了晚膳的时辰?”

    苍翊明显地愣了神,直直地盯着那双因易容不再明显的桃花眼,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方才是不是听错了什么话。

    他们在一起生活多年,瑾竹对自己总是淡淡的,不管做什么想什么,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肯对自己说,什么时候开始,他也能够自然地说出这般亲近的话了?嘴角缓缓勾起,原来不过是自己想的太多,庸人自扰罢了。

    经南宫若尘提醒才发现早已到了用晚膳的时辰,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嘴角咧开的弧度不由得深了几分。

    皇室行宫只有每年秋猎才会用的上,没有储备食材,也没有在皇城里的山珍海味,所有的食物就地取材,早已有侍卫进入猎场打来了猎物,行宫外炊烟缭绕,一处又一处的火堆将整个猎场照的通红明亮,切好的肉块用树枝串起架在火堆上,肉脂被烤成油渍在高温下啪啪作响,烤肉的香味弥漫开来,勾人食欲。

    行宫内人来人往,房门外人影不断,南宫若尘拒绝了送来被褥的侍卫,自己接了过来开始整理床铺,苍翊单手撑脸,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从前他便喜欢看他忙碌的样子,也只有在忙碌的时候,他才会少一些疏离。

    “王爷。”敲门声响起,门口多了一道站定的身影,凌云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进来。”苍翊理了理心绪,直起身坐正,凌云从外面推开房门,一名侍卫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低头走到桌前将盘中的烤肉一一摆在桌上,然后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正欲叫南宫若尘用膳,人已经朝着自己走过来了。

    清淡了许久偶尔开荤也别有一番滋味,但肉类不易消化不宜多食,饱了食腹之欲便作罢了。

    翊王自进了营帐便再不曾出现,不过众人都知道翊王素来不喜秋猎,倒也也没人在意。

    火堆渐熄,行宫里各房中的烛灯也渐渐灭了,翊王屋内却依旧长明,众人虽然好奇,但碍于有人守在门口也没人敢刻意靠近。

    “我歇床上不合规矩,我也是男子,你莫要将我看的太过娇弱了。”南宫若尘看着坐在桌旁假意看书的某人,无奈道。

    晚膳过后,两人因为歇息的问题产生了争议。帐中只有一张床,也不似在王府那般备着软榻,而作为近卫为护主子安危是不能入眠的,待黎明换班方可歇息。

    苍翊却执意要他歇在床上,南宫若尘不应,想着即使有人守卫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只说在椅上将就一晚即可,苍翊想到他身体刚痊愈不久坚决不同意,两人都不肯让步,于是成了现在这种状况。

    苍翊沉着脸坐在桌旁,无论南宫若尘说什么也无动于衷,意思很明显,既然你不睡我便陪着你。夜色渐深,房外也越发地安静,看书的人丝毫没有要睡的意思,两人又僵持了良久,南宫若尘选择了妥协,他倒是无所谓,但苍翊明日还需要参加秋猎,不能这般耗着。

    房中没了动静,苍翊将视线从书中挪开,侧头看着侧身躺在床上的白色身影,眉头微挑,沉着的脸也放松下来,起身熄了烛灯,在黑暗中靠近床榻躺在了南宫若尘身后。

    渴求的温暖就在身侧,躺下的人却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曾几何时他们多次同床共枕,却每每面对的都是这样一副背影,苍翊在心中黯然轻叹,替他掖了掖被子,将人拥入怀中,缓缓睡去了……

    翌日晌午,待林中雾霾散去,所有参加秋猎的人在猎场入口集结。猎场空旷处搭起了一高台,一袭绒毯自阶底蔓延而上直达龙腾云椅,庆元帝一身明黄色龙纹骑装坐在龙椅上,待场内完全静下来后才缓缓站起,居高临下地望着台下,尽显帝王威严。

    “秋猎年年如是,若沿用往年秋猎规格未免少了些乐趣,既是比赛那便不能少了彩头,所以今年狩猎,朕欲将这把惊弦落日赠与获胜之人。”

    台下听闻圣言,不少人面露疑惑,不知这惊弦落日所谓何物,直到庆元帝身后一名侍卫双手托起一把弯弓站到台前,台下所有人开始面面相觑。紫铜色的弓身似一轮弯月,只在弓尾镶嵌了两颗宝石,银色的弓弦紧绷在弓上,整体简单古朴,比起大多数贵族的弓箭少了太多华丽,却没有任何人敢小瞧了这把弯弓,只因为这是帝王随身多年,上战场也不曾离身的神弓。此时听说皇上要将此弓赠出,台下心思缜密之人不免多了些猜测。

    庆元帝没有理会台下嘈杂的议论声,向喜乔点头示意,喜乔接到旨意上前一步,大声道:“世间万物皆遵其礼法,狩猎礼规,不捕幼兽,不采鸟卵,不伤未长成的小兽,不破坏鸟巢,围猎当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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